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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检萋萋秋谷草,长歌短咏总缘情——《秋谷草》序
 时间:2016/6/23 来源:烜晟博雅文化  作者:袁晨月  点击:2935

 

 

 

点检萋萋秋谷草  长歌短咏总缘情

 

◎袁祖辉

 

龙川女诗人乐文英同志的诗词集《秋谷草》历经十多年艰苦打磨,行将面世,可喜可贺!大作付梓之前,嘱我为之作序,我很纠结。魏•曹植在其文论中说:“有兰葳之容乃可以论姿容,有龙渊之利乃可以议断割。”(《与杨德祖书》)就是说,要对他人的作品作出准确、中肯的评价,自己必须具备相当高的学识和才力,否则会失之偏颇,甚或悖谬。我岂有“兰葳之容”和“龙渊之利”?论姿容,我有无盐、东施的不堪;议断割,我属铅刀无一割之利。平心而论,以学诗的素质和悟性,她远在我之上,以我的钝根去参究人家的慧根,岂不荒唐?再者,当今出书请名家作序已成惯例,诗词界的这个家那个家多了去了,借他们的身价,势必为作品增光添彩;而我是个无“家”可归的人,才谫学劣,一旦闪失,反有为白璧增瑕之虑,让纨素添污之虞!不过,纠结归纠结,既然盛意难却,还得硬着头皮,做一回“糊涂虫不怕胆子大”的事,把自己拜读大作后的感受老老实实说出来,以为著者聊尽绵薄,并愿就教于方家。

 

《秋谷草》收入的作品全都是诗词,其中诗393 首,词131 首,计524 首。内容大致可分为写景、咏物、抒情、言志、酬唱及其它,各类作品都不乏佳构。检一部中国诗歌史,为诗,总离不开一个“情”字。而词又有“诗余”之称,顾名思义,它与诗是一脉相承的,那么,也应融情于其中。我国古代文论家对诗的本质特点的认识,最早见于《尚书•尧典》:“诗言志。”春秋战国时期这种观点相当普遍,《左传》、《庄子》、《荀子》皆有专论。意思是,诗是言诗人之情志,“志”的含义侧重思想、志向等,还包含“情”的意思。因同一时期的《礼记•乐记》已提出了情:“情动于中故形于声。”汉代对“诗言志”的认识大大前进一步,《毛诗序》提出:“诗者,志之所之也。在心为志,发言为诗。情动于中而形于言。”明确将情、志并举。

 

从此以后,随着抒情诗歌的发展,人们对诗歌抒情特点的认识更深入。晋•陆机提出“诗缘情而绮靡”(《文赋》)的理论;齐梁时的两位文论大师,刘勰提出“诗者,持也,持人情性” (《文心雕龙•明诗》)、“登山则情满于山” (《文心雕龙•神思》);钟嵘提出“气之动物,物之感人,故摇荡性情,形诸舞咏”(《诗品序》);王昌龄提出“三境说”(《诗格》);白居易提出“感人心者莫先乎情”(《与元九书》);直到清代的叶燮、王夫之都是坚持情志并重的,而这些文论家都侧重诗歌抒情的特点。词,自从李清照的《论词》和张炎的《词源》架构成一套理论体系后,更体现词抒情的主要特点。《秋谷草》的诗和词无不体现一个“情”字。作者将情感的墨渖熔铸毫端,在字里行间酣畅淋漓地挥洒,亲情、友情、个人感情、时代情……

 

在作品中都得以艺术地再现,这一道道风味各别的艺术佳肴,让大家得到多元化的审美享受。我们先来欣赏本集中写得最为精彩、堪称压卷之作的两首诗:

 

秋来见高楼林立有感

秋风又把杜魂招,广厦千间梦未凋。

只是贫民多叹畏,房钱远比阁层高。

 

在萧瑟的秋风中,望见林立的高楼,立即联想到杜甫当年渴盼“广厦千万间”的殷殷期望;而今,期望倒是变成了现实,但广厦的背后却埋藏着巨大的隐患。作者不附和那些歌颂广厦的溢美之作,而眼光独到地托出广大老百姓的忧患意识,将极其深刻、复杂的社会问题用极其形象、凝炼的诗歌艺术来表现,即深具匠心。真是没有广厦盼广厦,盼得广厦寒士依然住不成广厦!这就把犹如羝羊触藩、进退维谷的矛盾的社会现实很好地表现出来了。这首诗把两难的意境拿捏得非常好,可与宋•吕本中的词《采桑子》(恨君不似江楼月)和金•姚燧的散曲《寄征衣》(欲寄征衣君不还)相媲美。袁枚说:“诗贵翻案。”(《随园诗话•卷一》)就是说,要在大家惯性思维的基础上另辟蹊径,翻出新意。

 

台湾后现代派诗歌研究专家陈仲义先生说:“诗歌创作处于一种竞技状态之中,后来者总要推出新的姿势以取胜。”都说得非常中肯。梅花,是人品高洁的象征物,惯性思维的表现技法已被人们用之告罄,清•方子云的见赠诗“梅花也有修来福,找个神仙作主人”即翻出了新意,能“以新的姿势取胜”。人们都希望修到梅花的境界,这两句诗反说梅花希望能修到某个人那样高的境界,斯人人品何其高尚!留给读者广阔的想像空间,这就显示出本诗的高妙。同样道理,文英这首诗也贵于翻案,在大家都歌颂广厦千万间变成现实的同时,她却揭示出“天下寒士并未欢颜”这样的社会弊端,以诗歌的形象性为老百姓代言,境界就高了一层,“有境界自成高格,自有名句。” (清•王国维《人间词话》)甲午三月初五夜见小月牙挂在西天有感手机方便话难传,满腹幽思万里牵。为慰阿哥离别苦,羞将唇印挂西天。这是一首写感情的诗。作者把现代通讯工具“手机”与古之“鸿雁尺素”相对比,古代赖鸿雁传书,因物理距离的遥远,一方刻骨的相思之情非常难以传达给对方﹔现在好了,因手机的方便,恋爱中的任何一方一旦相思,信息一瞬便可以穿越万水千山,让对方快速收到。但手机虽然能提供这样的方便,抒情主人公仍然是“话难传”,表现出进退两难的矛盾心情,显示女主人公的涵养。万般无奈,自己还必须饱受相思的煎熬:“满腹幽思万里牵。”第三句设想对方也饱受思念自己的折磨,因而产生深深的怜惜之情。这种高明的表现技法在中国诗歌史上历来为理论家所推崇,所以请广大读者千万不要轻易放过!举凡曹丕《燕歌行》﹑张若虚《春江花月夜》﹑杜甫《月夜》﹑王维《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》李商隐《无题》(晓镜但愁云鬓改,夜吟应觉月光寒),皆用此手法,收到事半功倍的艺术效果。如何驾驭这汹涌澎湃的感情潮浪?最后一句出奇制胜,以四两拨千斤:“羞将唇印挂西天。”简直太绝妙了!欲知阿妹对阿哥是怎样的深情,请看西天悬挂的月牙儿,月牙儿代表阿妹的唇印,它是感情信息的密码,只能靠阿哥的心灵破译。真可谓“缩天地于尺幅,纳须弥于芥蒂”、“此时无声胜有声”!什么样的山盟海誓、甜言蜜语在这片唇印前都将失去血色!

 

这首诗把情感道德的尺度把握得非常好,不但剀切“发乎情,止乎礼仪”(《毛诗序》)的规范,又契合“乐而不淫,哀而不伤”(《论语•八佾》)的标准,这比赤裸裸的肉欲之作“老鼠爱大米”的档次如何﹖纵观当今社会人群中的大面积,哪个男性不纵欲﹑不痿软﹖哪个女性不暴露、不膨胀﹖唐•宋若莘所著《女论语》中提出的女性当“笑不露齿”、“行不摆裙”这样的阃范闺仪都到哪儿去了﹖在当今这样一个情欲横流的世风里,这首诗彰显的女主人公的涵养,很符合诗“兴﹑观﹑群﹑怨”(《论语•阳货》中“观”的社会功能,即诗歌是通过语言塑造形象以反映社会现实生活﹑表现作者思想感情的社会意识形态,它可以帮助读者认识风俗的盛衰和政治的得失。这首诗“寓教于乐”,把认识作用、教育作用寄寓在诗歌的美感作用中,与其说是个人情感的抒发,不如说是为当今社会有涵养、懂道德规范的少女们做了一回代言人。它把广大人群中蕴含的本质提取出来,概括到某个个性鲜明﹑具体的人物身上,使具象带有普遍性,让美德可风,非常具有典型意义。以上两首诗,前一首具有忧民之情,后一首饱含纯真之情。写个人感情,作者不沉湎于良辰美景的缠绵悱恻,不陶醉于花前月下的喁喁私语:“事业夫为勤策力,家园妻守乐操瓢。”(《寄三郎》)让丈夫在外打拼事业,自己甘为贤内助。“贪赃枉法众人骂,公正廉明百姓歌。”(《与夫共勉》)箴规丈夫廉洁奉公,正直为人。真是“家有贤妻,见得极明”!一位深明大义、通情达理、勤俭持家的好妻子的形象跃然纸上,不写情而一往情深,真可谓“不着一字,尽得风流。”(唐•司空图《二十四诗品•含蓄》)

 

写友情,有投桃报李的感恩之心和绿叶衬红花的谦恭之意﹕“铭记坤州初际遇,感怀秋夜再题诗。程门久立待承师。”(《浣溪沙•赠玉芳姐》)“音信久疏非淡忘,愧无诗句待君评。”(《忆岸先兄即兴手机示》)。写亲情,以自然环境的凄凉反衬人物心境,以阴阳两隔的无奈表现悼念的悲恸:“连日潇潇风雨凄,心牵老父少衾衣……时辰细数月来半,日日村头等你归。”(《鹧鸪天•寄公公〉)写人生的高雅之情,渴望平平淡淡地生活,不受名缰利锁的羁绊,宁静致远、淡泊明志:“欣慰此生惜自尊,爱书习礼尚真言。柔怀坦荡禅心性,不怕三更鬼叫门。”(《自慰》)写家乡情,寓情于景,情景交融:“家乡早换春衫色,披红着绿等我归。”(《新年回乡》)写民族情,义愤填膺,同仇敌忾:“鬼子沈阳布烟日,柳条蘸血记侵华!”(《不忘“九•一八”》)不胜枚举,其它作品,请广大读者用心阅读,兹不一一。艺术上,特色多多,摭其二三,浅作分析。

 

启功先生以高度概括的语言诙谐地总结出唐诗和宋诗的特点﹕“唐诗是‘嚷’出来的,宋诗是‘想’出来的。”“嚷”,表示言志﹑抒情,重情志;“想”,表示参禅悟道,重理趣。文英的许多写景﹑咏物诗都具有唐诗的流风遗韵,明显体现出这样的特点﹕一、思维的运动过程始终伴随着形象﹔二、思维的运动过程始终伴随感情的激动﹔三、想像和联想具有突出的意义。请看:“西风染就万山红,巨幅绵延跃蛟龙。攀上烽台龙脊背,腾云驾雾向辽东。”(《癸巳秋登八达岭长城》)“鱼儿一尾恰如我,兴趁沧波赶浪潮。”(《甲午夏……出海钓鱼活动有感》)“月来夜取相思债,鼓鼓银轮已压弯。”(《看弦月有感》)真是妙不可言,给人何其多的审美旨趣!在形象思维的运动过程中,作者充分调动联想和想像,补充了事实链条中不足的或没有发现的环节,使主观思想与客观生活有机地融为一体,让艺术形象更加丰富多彩,并具有概括性,增强了诗歌的思想内涵和感情力量。再看﹕“缘浅无需求佛祖,情深不必累文书。”(《陪侄女领结婚证有感》)“帝王亦有归天日,自古荣华终化尘。”(《感怀》)前一首告诫人们,万事都得讲个缘分,既无缘,就不宜强求。“文书”不过是承认二人结婚的标志而已,感情与文书并无必然联系。后一首立意高,参透荣华富贵之禅后,警示人们应返璞归真。两首诗都富于哲理,给人以感悟和启迪,具宋诗风范。

 

诗贵有言外之意,否则味同嚼蜡,写得再多也只能扔字簏﹑饱鲟鱼。在表现重大主题时,大家都不知不觉充当了“三师”的角色:或堆砌词藻而成为语言的“搬运师”;或机械复制而成为景物的“摄影师”;或开列账单而成为叙事的“中药师”。比如写国内的重大事件,大家都写工业、农业、科技、国防等方面成就如何巨大。可以理解,不写这些又写什么?但写了这些,永远在窠臼之中,出彩的人,少得可怜。文英在写这类题材时,即能跳出窠臼,以小题材驾驭大主题,以极少的文字涵蕴极多的内容,并留给读者广泛的想像空间,极具言外之意。“不见旧时砖瓦房,高楼大厦入云乡。华灯璀璨夜如昼,此地莫非麻布岗﹖”(《回乡》)“清香扑鼻挂枝梢,浅白深红任客挑。王母假如经此地,定惊寿宴失蟠桃。”(《参观桃园有感》)前一首以“高楼”、“华灯”等意象给人以错觉,致使故乡难辨,来表现城乡一体的巨大变化;后一首把桃园比作仙境。两首诗都不落俗套,绝不浪费多余的笔墨,停留于一般的浮泛和苍白,而是让读者去想像人民生活的美好,从而感恩伟大的时代。

 

苏轼、黄庭坚要求作诗有禅趣,一经悟出道理,自然写出好诗。宋•吴可说:“作诗如参禅,须有悟门。”(《藏海诗话》)南宋•严羽有“以禅论诗”(《沧浪诗话》)之说,清•王渔阳论诗标举“神韵说”,提倡“三昧”、“悟入”、“诗禅一致”,要求写诗“兴会超妙”、“兴会神到”、“神到不可湊泊”(《带经堂诗话》)。就是说,诗要写得朦胧﹑含蓄﹑吞吐不尽,有言外之意,令人难以捉摸;还要写得清远平淡,不宜直接反映社会生活。这种表现技法已为当今现代派诗人所惯用,他们受西方现代文艺思潮的影响,解构传统语言,突破固有的思维模式,营造意境的多维空间,使诗产生一种朦胧的月晕效应,并辐射异彩殊姿的诗美流向,因此被称为“朦胧诗”。文英也有这类佳作:“烟波垂钓意悠长,不见鱼儿来顾光。莫非技不如人好﹖原来钓上有文章!”(《垂钓有感》)我们应当对这首诗作怎样准确的理解?技巧掌握难?人际驾驭不易?干禄﹖谋生﹖感情?……大家不必要求唯一的答案,读者只要能从某个侧面获得审美领悟、启示就可以了,因为这类诗似意境的万花筒,生活的多棱镜。现代派诗人顾城说,研究者除外,读者不必理解作者原意。是的,文学欣赏具有很大的差异性,不同的读者往往根据自己独特的经历、思想、感情、气质,去理解文学作品中的同一形象,从而使同一艺术形象在不同的欣赏者的心目中有所不同,用文艺理论的话说:“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。”有人称李商隐是“朦胧诗”的鼻祖,他的《锦瑟》诗应作怎样的理解,千百年来迄无定论,大诗论家元好问也不由得发出“诗家总爱西昆好,独恨无人作郑笺”(《论诗绝句》)的慨叹。正因为它给人们留下“好花看到半开时”的悬念,愈吊人们胃口,人们愈想去解开这千古难解的“斯芬克斯”之谜!这就是诗的审美旨趣,也是我们读诗﹑谈诗的兴会所在。展现思维逻辑的新颖性、特殊性,从而让读者获得审美愉悦。诗人必须充当一个招式百出的魔方手,花样翻新,让读者应接不暇;又如一个巧运匠心的园艺家,通过不同植株的嫁接,衍生出优良的﹑丰硕可人的果实。“慕君仁义爱怜贫,移入楼台莫问因。……富贵从今谁似我﹖花开满院绽金银!”(《栽金银花吟》)巧妙地将植物“金银花”拈来和钱币“金银”连在一起,辞格属拈连,诗的表现技法则属意象叠加,从而营造出新颖的意境,幽默诙谐,妙不可言。“只是贫民多叹畏,房钱远比阁层高。”(《秋来见高楼林立有感》)“房钱”与“阁层”属完全不同类的两个意象,无可比性,作者将其嫁接在一起,即衍生出言外之意、弦外之音的新意境。这与清•严冬友《韦曲看桃花》诗﹕“凭君眼力知多少,看到红云尽处无?”有异曲同工之妙。历代著名诗人都是语言变形的高级建筑师,重视解构语言,把传统的语言符号裂变成意境的艺术符号,再进行“破坏性重构”,包括词义的变塑、句式的组装、修辞的妙饰等,形成一种“无理的合理化”和“合理的无理化”这样的特殊逻辑,妙趣横生。在这个过程中,明•谢榛重“炼字”(《四溟诗话》),认为对诗中动词的锤炼是非常重要的。动词是“诗眼”的重要元素,可让意境迭出,要用得准确非常难,且众口难调,故前人有“吟安一个字,拈断数茎须”之叹,俄•列夫•托尔斯泰有“作品的好坏在于驾驭动词的能力”之论。文英的某些诗作中也显示出炼字的意匠:“云崖万丈劈成诗”、“月明偏向小窗痴”(《浣溪沙》),其中的“劈”、“痴”等字,即可窥见功力。

 

意境是客观景物和作者主观感情相互交融而形成的艺术境界,汉魏六朝,陆机、刘勰、钟嵘等著名文论家关于“情物”关系的阐释,对意境形成具有重要的影响;唐代以司空图、皎然、王昌龄为代表的理论家对意境有相当深刻的论述;宋•严羽《沧浪诗话》进一步丰富了理论;到明清,意境在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中已经普遍运用,不少理论家发表了精到的见解;到近代,王国维集古今理论之大成,运用中西结合的研究方法,对我国古代意境理论做了全面系统的总结。其中,王国维《人间词话》又把“有我之境”作为“宏壮之境”,其特点是,诗人把自己强烈的主观感情注入物境,情因物感,物因情迁,因此,景物皆着上诗人的主观感情色彩。如:“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。”(欧阳修《蝶恋花》)“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。”(杜甫《春望》)“蜡烛有心还惜别,替人垂泪到天明。”(杜牧《赠别》)“我见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见我应如是。”(辛弃疾《贺新郎》)文英的诸多诗词中都很有意境:“伤心最是汨罗水,不息长流哽咽声。” (《端午追思》)“多情最是惠东雨,一洗河山不染尘。” (《甲午夏……与惠东诸师聚会》)“月来夜取相思债,鼓鼓银轮已压弯。”(《看弦月有感》)“电脑也知生妒忌,卡机来阻两人聊。”(《电脑死机有感》)“不弃贫民棚户陋,斜阳一例赠黄金。”《(暮晚登楼眺望》)“深情一曲浓如酒,醉了斜阳醉晚霞。”《(相思》)“如欲更新赊于我,从今满屋沁诗香。”(《听师换家具有感》)这些诗句所写之境都带有诗人强烈的主观感情色彩。由于作者的主观感情与客观景物交相融合,其中的“物”就被人格化了。这些诗句表现的意境就都是“有我之境”,“一切景语皆情语。”(《人间词话》)这样的意境往往以情胜。

 

历代文论家借佛理“三昧”作为文艺创作中的精妙,有的作为艺术作品所达到的最高境界。文英诗词作品中的某些诗词句子已趋于“诗家三昧”:“峰挥诗笔江呈砚,一卷清雄任我裁。”(《甲午春月试笔》)“犹恐骚人裁锦绣,电公雷母锁银帘。”(《春登老古塘坳遇雨》)“为慰阿哥离别苦,羞将唇印挂西天。”(《见小月牙挂西天有感》)“月来夜取相思债,鼓鼓银轮已压弯。”《(看弦月有感》)“电脑也知生妒忌,卡机来阻两人聊。”(《电脑死机有感》)“嚼味还如牛返草,思人不似燕归楼。”(《浣溪沙》)“富贵从今谁比我?花开满院绽金银。”(《栽金银花吟》)“那时留底梳妆镜,欲鉴人间百态么?”(《石河奇观》)“王母假如经此地,定惊寿宴失蟠桃。”(《参观桃园有感》)所列诗句,无不体现诗人切磋琢磨的功力。历经多年的磨炼,文英的诗词作品已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。当代文艺理论对风格的诠释是﹕风格即人。它是一个多层次的结构,除了时代、阶级、民族、流派等因素外,更重要的是作者的艺术修养、才能、性格、气质等重要因素。曹丕在《典论•论文》中,认为“文以气为主”。“气”,指才能、气质。刘勰在《文心雕龙•体性》中讲体貌和作者性情,认为作品风格是由作者的性情决定,并受外界陶然而形成的。这些著名论断与西方心理学家有高度的契合点。文英的诗词,总是内蕴着“丁香一样的忧愁”(戴望舒《雨巷》),这是作者特有的风格,外人是学不来的,正所谓“伊挚不能言鼎,轮扁不能语斤”(《文心雕龙•神思》)。这些作品运用物象来抒写内心的微妙世界,构思蕴藉而不外露,给人以丰富的联想,在意境创造和词汇选择上,努力追求意象的朦胧,这种迷离的境界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。

 

作者若能将写景、抒情、酬唱中的某些篇目再作剪裁、提炼、打磨,使之臻于完善则更好,诚如俄•契诃夫所言﹕“把不是人面以外的大理石忍痛全部剔去。”这是我拜读文英的大作后,以极其肤浅的眼光得出的一点体会,未免蜻蜓点水,失之偏颇,致沧海遗珠;尚赖睽睽众目戮力同心,共同开采矿藏,让金子得以出山。或许我的言论是一派胡言,亦欢迎广大读者抨击,甚至全盘否定,乐山乐水,见仁见智,悉听尊便。抑余别有所感,请容我聊几句文艺鉴赏之事。

 

谈到诗词鉴赏,我是感慨万千。点检中华诗词大起大落的特定历史,引人深思。唐诗在中国诗歌史上之所以出现繁荣、鼎盛的局面,是因为有其深刻的社会渊源。自魏晋南北朝由“九品中正制”取士而转入唐代科举取士后,诗歌是仕途千军万马必过的独木桥;更有最高统治者诸如唐太宗、武则天等人的重视,致使佳作如潮浪般涌现。自英帝国主义的坚船利炮摧开中国大门之后,中国进入近代史,国学曾一度遭国人置疑,有人提出“国学不灭,必然亡国”的谬论﹔进入现代史后,“五四”运动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国学。两次重创后,国学顿踣,一蹶不振;中华诗词属国学范畴,固然难逃厄运,致元气大伤。解放后,因教育体制的彻底改革,儿童对国学内容的涉及极其少,举凡古时蒙学即须完成的读物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弟子规》、《增广》、《声律启蒙》、《笠翁对韵》、《幼学琼林》、《千家诗》、《千字文》等,现在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学生也未必读过一二种了。所以,今人写诗词仅就语言方面的底蕴,我个人认为无论如何是不能和古人相提并论的,有持不同意见的同志请将《声律启蒙》或《笠翁对韵》一种读上百遍,自会领略其中的厉害。当今诗词作品和鉴赏水平能否和古人叫板,我不敢妄加评论;乐山乐水,见仁见智,由大家说了算。好在毛泽东同志曾说“中华诗词是一条一万年也打不死的灵蛇”;习近平同志在2014 年全国文艺工作者座谈会上也明确指出应当弘扬国粹,“文变染乎世情,兴废系乎时序”(《文心雕龙•时序》),在当今这样一个国运昌隆的时代,中华诗词的振兴、繁荣,大有希望。

 

文学鉴赏是一种审美性精神活动,欣赏者必须具备一定的艺术修养,发掘文学艺术作品中潜在的审美价值,让主、客体之间形成一条审美通道。要形成这样的审美通道,要求欣赏者“操千曲而后知音,观千剑而后晓器”(《文心雕龙•知音》),并具备“兰葳之容” 、“龙渊之利”(魏•曹植《与杨德祖书》),要具备这样的艺术修养谈何容易!刘勰说﹕“形器易征,谬乃若是﹔文情难鉴,谁曰易分?”(《文心雕龙•知音》)就是说,有形的器物容易甄别、验证,尚且出现许多谬误;无形的文章,需凭精神活动作出评判,谁说容易准确分辨其优劣?是的,且不说凡夫俗子,连齐梁时的大文论家钟嵘都将陶潜的诗列为中品,致使后来的文论家为其鸣不平,应列为上品;一代文章大家欧阳修作主考官时,也无可奈何地发出“文章自古无凭据,惟愿朱衣暗点头”(宋•赵令畤《侯鲭录》)的慨叹;中外闻名的巨著《红楼梦》面世之初,竟被世人非之为“非传世之作”;曹雪芹去世后,好友永忠精读大著后方才识货,发出顿足捶胸的悲怆:“传神文笔足千秋,不是情人不泪流。堪恨同时不相识,几回掩卷哭曹侯!”惟其如此,宋玉有《白雪》难赓之喟(《对楚王问》),刘勰有“逢其知音,千载其一乎”(《文心雕龙•知音》)之叹,杜甫有“百年歌自苦,不见有知音”(《南征》)之哀……有如千里马负太行盐车而悲鸣,卞和抱荆山璞玉而痛哭,琵琶女对寒江夜月而苦弹!在当今这样一个浮躁的世风里,有“名人”之说,有“圈子”之说,有“包装”之说,名人们互相恭维的是“圈子”中的几个人,大家都只吃得起补药吃不起泻药,“文章是自己的好,老婆是别人的好”属大家共有的心态,哪个敢质疑,就摸了老虎屁股!任何人要想把颠倒的是非再颠倒过来都无力回天,因“名人效应”的魔力实在是太大了!众人都围着名人的指挥棒转,倘有一人敢说真话,舆情的唾沫可汇成海洋,将其淹死,真是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!于是,金子是生铁、狗屎是琅玕的现象已蔚然成风。我非常赞赏袁枚不迷信名人的卓识,且看他对苏轼的评价。同样写庐山瀑布,苏轼重李白而轻徐凝,说徐诗是“恶诗”,袁枚肯定徐凝“千古长如白练飞,一条界破青山色”是佳语,并指出苏轼的《海棠诗》比徐诗更“恶”(《随园诗话•卷一》)。当某太史告诫门生,写诗要学苏轼这样的大家,不要学李商隐,否则便入下流。袁枚说,李商隐才是真才子,才力应在苏之上。苏因官高位显致使诗作扬名是理所当然的事,而李属末等官僚,无门生故吏为之推毂,全凭作品本身的魅力竟能流传至今,这不是才在苏之上吗(《随园诗话•卷三》)?袁枚对苏轼近体诗的评价是:“少烹炼之功,故言尽而意亦止,绝无弦外之音,味外之味。阮亭(王渔阳)以为非其所长,后人不可为法,此言是也。”(《随园诗话•卷三》)又说:“有才而无情,多趣而少韵,由于天分高,学力浅也﹔有起而无结,多刚而少柔,验其知遇早而晚景穷也。”(《随园诗话•卷七》)当有人蓄意诋毁苏轼诗,袁枚又坚决维护苏轼的尊严:“七百年来,人知有东坡,不知有严有翼。”(《随园诗话•卷五》)真不愧春秋笔法:不虚美,不掩恶;一就是一,二就是二。端的观过千剑,故如此晓器;端的操过千曲,故如此知音!评价剀切,颇中肯綮。苏轼庞大的学问体系有如泰斗,后人难以企及,难以望其项背,而于诗之道,袁枚已觅出余地,不以名望代学术的胆识,发人深省。对于无名的诗词爱好者,袁枚则予以扶持和褒掖﹕“白日不到处,青春还自来。苔花如米小,也学牡丹开。”(《苔花》)苔花虽小,也有自己的志向,敢于迎着春风绽放。如果把当今众多无名的诗词爱好者比作苔花,那么,“苔花”们应振作精神,不因“牡丹”的高贵无比而自卑,不为自己的朴实无华而烦恼;虽应有自知之明,却不宜自暴自弃,深信绿野中的任何一株花草都有权利拥有自己的春天!一位智者说得好﹕“被埋没属正常社会现象,出名的不过是机遇而已。”旨哉斯言!

 

就这个意义上讲,“苔花”们不被看好岂不是好事吗?没有无名苔花的映衬,怎能显示牡丹的艳丽?没有无名小星的烘托,怎能显示北斗的璀璨?须知好诗自磨难出,既欲出好诗,应甘经磨难!因此,我斗胆改赵翼诗句中的一个字来庆贺“苔花”们的不遇﹕“身家不幸诗家幸,赋到沧桑句便工!”我愿“牡丹”们乜斜一点余光给“苔花”们,不要对“苔花”以不屑,甚至嗤之以鼻;君不闻孔子曾感叹与众草为伍者,尚有兰香?能腾给“苔花”一点生存空间,岂不更显示你“牡丹”品质的可贵?不管“牡丹”也好,“苔花”也好,任何一部作品不可能尽善尽美,总有余地可觅。对于“苔花”们的作品,一本书中哪怕能选出一首好诗,也是了不起的,应予充分肯定。劳驾读者,当你长期专注于“牡丹”的国色天香而出现审美疲劳时,何不换一种思维光顾一下“苔花”的质朴?若生态的清香能给你带来些许的惬意,便是“苔花”极大的慰藉!

 

几十年来,文英相夫教子,为稻粱谋而奔波,近年来家冗猬集,有自己绕膝的孙辈,在极其艰苦的环境里矢志忠于诗词事业,写出许多佳作,真正难能可贵!祝贺之余,愿她的三寸柔毫长濡南国春水,铺开时代的大纸,写出更新更美的诗篇,如秋谷芳草,标格高雅,欣欣向荣!

 

袁祖辉

 

乙未元旦于天府之北古邑营山幽草居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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